忧忧心里又是一动。

舒的身体白净而清晰，受他百般呵护，不曾留下一点瘢痕痛痒。如今筋疲骨软，肌肤上尽是他放纵的痕迹，泛着靡丽的淡粉。巨大的反差，看得忧忧体内又涌起兴奋……

真正收拾完毕吹干头发，已经是深夜。

天鹅绒的帘幕垂落了晨昏不分的三天。

每一天，忧忧都用小五的性命用作威胁。“他是我的床伴。所以你要代替他陪我。否则……”

舒的眼角逐渐也没有了泪水。

除了第一天的抑制不住的疯狂索取，忧忧后来温柔了许多。但体内深处火热而坚硬的碰撞，都提醒着他越过了“普通人”的界限。

舒不害怕疼痛，因为他并不期望快乐。可是一旦快乐降临，他感到的就是加倍的痛苦。

“放过我吧，哥哥。”他无力地埋在对方怀里。“或者，杀了我吧。不要……不要再骗我了。”

一天又一天，忧忧都用愧疚威胁着他。

情潮过后，忧忧心里也十分清楚。舒并非接纳他的感情。恰恰相反。舒之所以忍耐，全是为了保住那个不相干的人的性命。

凭什么！越是回想，忧忧越觉得愤恨。他想要的东西，居然要靠着用他人的安危为筹码才能得到。

“你休想。”忧忧用力搂着他。“这都是……都是你的错。”

舒无力地睡了过去。

舒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他裹在被子里，不断地打着冷战。摇动他的肩膀也叫不醒。

罢了，明天让他歇息一下。忧忧觉得自己非常宽宏大量。

但是那个普通的明天并没有到来。

“不……不是舒……”舒蜷缩着，小声地说着梦话。“兔子先生……你叫错了。”

“是小五。这里……没有人要舒。哥哥……也不要。舒……是没有人要的孩子……”

＊

忧忧醒来的时候听到浴室传来一阵阵水声。

一开始他以为舒半夜醒了在洗漱。但那水声中夹杂着破碎的低语。

“别……我不是……我不是……”

忧忧清醒了一些，然后看见一道道水波从套间的浴室门缝漫出来。

“舒？舒你还好么？”

没有回应。反而是水声里夹杂起咚咚的撞击声。

“舒！”忧忧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或者说，这个场景撬动了久远的记忆。他急忙奔了过去。

浴室的情况比他想象得更加可怕。

花洒歪挂在浴池边。那瘦削的人穿着睡衣，全身都被打湿，冷得打颤，他却毫无感觉，死死盯着前面已经碎裂的镜子。

镜子上挂着隐约的血迹。

“别过来！”没有焦点的眼睛看着镜子，仿佛见到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我不是你……我不是，你别过来！”

说完，舒又开始用头一下下撞击那道镜面。

他的额头已经变得鲜血淋漓，绷带都被红色浸没。更用力的撞击下，玻璃碎屑晶莹地飞溅，还有一些碎茬深深嵌入伤口的血肉，他却浑然无觉。

“舒，停下！停下！”

忧忧踩着水渍跑过去。但舒对外界的一切已经没有任何反应。

“闭嘴……闭嘴……我不想……我不想听见！”舒徒手抓住一块锋利的碎片，“普通人，普通人就不会听见……”他絮絮自语着，突然用那碎片的尖端扎向自己的耳朵。

忧忧冲过去抱住他，但是舒此刻的力量大得惊人。如果没有他阻止，恐怕那一下真的会割下大半的耳朵。

他们挣扎着摔倒在地板上，又溅起一片水花。

舒无力地昏倒在忧忧的怀里，他的手被带偏了，没有刺中耳朵。但忧忧很快就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脸上。

那碎片虽然偏过耳朵，却在舒的脖颈上深深地划开一道。鲜血如喷泉一样，一泵一泵地涌着，落在地面上，漫出一片嫣红血泊。

＊

梦境漫上大片大片的红色。红色的背后不断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坏孩子……坏孩子……】

【没有人要的坏孩子……】

31号几乎要被那种浓稠的红色勒得窒息。

【31号！】刺目的白光闪过。【快醒醒！】

微妙的电流闪过，31号感觉一阵轻微的麻痹，终于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他大口喘息着，浑身都被冷汗湿透。夜还深，纽扣似的小夜灯照亮了下位体有些紧张的脸。

“谢，谢谢……”

【31号，你是不是接触‘模型’了。】男孩皱眉。【我不是说过，那不是普通的模型。智慧，都是危险的。】

“可是……可是我看到。”

【不论你看到了什么。】男孩摆了摆手。【那都是早该过去的事了。】

“你不懂。”31号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你不知道……他都经受了什么。他……他将那个魔鬼视作最重要的人，那个魔鬼却践踏了他的信任……”

【是啊，所以他遭到了报应。】男孩没有什么感情地说。【希望也好，愿望也罢，他总是把这些东西寄托在别人身上。这不是活该么。】

“下位体！”原型之于31号，几乎是精神支柱，他从不让步。“你既然这么讨厌他，为什么不把模型毁掉。反正也没有用了。”

男孩挠了挠后颈。它觉得不能告诉31号，这个模型已经被它转手卖了。【这个……这个东西吧，还有一些紧急用途。】

他们这一番争执，又惊动了99号。女孩嘤嘤地走出来找人。

看到粘人精99号，31号更没有好脸色。“你去陪她吧。别管我了。”

【哦。】下位体也并没有睡多久。它揉了揉眼下的乌青，转头去哄女孩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