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次,则是他的联姻爱人。
如果能带着任先生,去见一面当初那位已经记不清样貌、但救了他的哥哥,当面道个谢就好了。
景眠这样想着。
忽然睫毛一颤。
另一只鞋袜也被脱了。
景眠几乎是瞬间便坐起身。
“先生!”景眠喉头轻咽, 道:“…我自己来就好。”
他迅速俯身,自己脱了鞋袜,怕男人抬手,于是又卷起湿答答的裤脚。
景眠快步走向浴室, 发现水温已经调好。
少年脱了湿漉漉的衣服, 打开开关,感受到温热的水流席卷而来, 顺着肌理流下, 心跳才逐渐放缓。
先生并没执意过来帮自己。
令人惊心动魄的一个晚上,他从最严重的一次发作,职业生涯差点就此结束, 而先生仅仅是出现, 就抚平了夜色的棱角, 亦如他经历过的每一个平静夜晚。
景眠看着浴室地面上淅淅沥沥的水洼,温热氤氲的水汽隔绝了外面的冷意, 好像他从未萌生过不好的想法。
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他好像差点离开,又被一只手拉离深渊。
再抬眼时,
望不到尽头的地方,皆是晨曦。
景眠洗好走出浴室
时, 旁边的桌角已然放好了一迭柔软干爽的换洗衣服, 边角整齐。
景眠微怔。
换好时, 夜色已深。
任先生大概也已经睡了。
景眠顺着把手走上楼梯, 尽管光线微弱,却刚好照亮每一个台阶,抬头时, 二楼的那盏熟悉的壁灯,正散发出柔和暖色的熠熠光亮。
顺着微光走进卧室。
意料之外的, 主卧并非漆黑一片。
床头柜子上,正有一个淡色的球形光源。
尽管微弱,却曼妙且沉寂地悬浮着,令人心底柔软,完全移不开视线。
那是来自任先生不久前的礼物,地球仪。
不知道男人什么时候打开的。
但在今晚,对于景眠来说,大概却是最好的时候。
是他即使过了很多年回想起来,也无法忘怀、印象深隽的一幕。
景眠停留了半晌,轻手轻脚上了床。
任先生似乎已经睡着了。
景眠掀开被沿的动作都很轻,躺进去时,发现男人好像是朝着这边的方向陷入沉睡。
他听到任先生平稳的呼吸声。
不知为什么,景眠忽然就想起今天在海岸边的那个拥抱。
先生的怀抱温热宽厚,力道将他抱个满怀,修长的指腹像是要把自己揉进身体里。
“……”
景眠沉吟了几秒,微微压紧唇瓣。
少年细韧的身体蹭过床单,小幅度地向前,挪进了任先生的怀里。
不久,景眠的胳膊由僵硬,到慢慢松缓。
彻底柔软地沉睡而去。
浓郁的夜色愈发深沉。
任先生睁开了眼睛。
男人伸手,揽住景眠的腰,把人搂进怀里。
景眠惺忪的睡眼之上,额头被落下了一吻。
景眠没在家里停留太久。